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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那些光讓他無所遁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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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那些光讓他無所遁形

“他還說不知道小蝴蝶會說話。”鄭雲峰沈聲道, 但又有些好奇,忍不住朝曲禾看了過來。

曲禾知道他要問什麽,道:“等回去再說。”

鄭雲峰閉了嘴。

從這一天開始, 牛曙的生活裏多了一道聲音。

晚上他也可以不用那麽早早的睡覺, 躺在床上的時候,哪怕沒有燈光照明, 置身於黑暗之中, 他也不會害怕,可以和小蝴蝶聊天到睡著。

小蝴蝶其實通了靈性很長時間了,她每隔百年會重新經歷一次羽化,這是她第三次羽化了。

她能記得最近這至少三百年的事情,遇到過很多人和事, 懂的也比牛曙多。

不過, 她所明白的大部分事情全都圍繞著這個村子的事情。

還有很多是她從過往的其他動物或者村子裏的人口中所知道的,每天晚上她就會把自己聽說的那些事情說給牛曙聽, 偶爾記不住完整的故事時, 她就會自己往裏面填充自己編造的片段。

這些故事奇奇怪怪,往往牛頭不對馬嘴的。

但一個講的起勁,另外一個也樂意聽。

時間過得飛快,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花期過了, 結出油菜籽,被收割, 被送去榨油……

而油菜田地裏也不再有那種可以食用的小蘑菇,山上的半葉草也沒有那麽好挖了,大家地裏都種了莊稼,也不會再允許他去自己地裏刨。

但只要不下雨的時候,牛曙還是會往山上去。

他總是能夠找到東西拿去鎮上換錢。

當地除了會打量種植油菜花之外, 還會種植黃花菜,學名忘憂草,采摘下來的新鮮黃花菜經過處理之後曬幹,賣給經銷商,當地村民家裏一年的開銷幾乎都來自於這個。

黃花菜的采摘在到達八月之後就會越來越少,當每天產量越來越少,少到可能只有一小點的時候,大家就不會再繼續采摘了,會直接拋棄在地裏。

牛曙每天就背著一個袋子去山裏采摘那些不要的,每塊地都能采摘到一點,湊到一起,他一天的收獲也不少。

但黃花菜曬幹之後,十斤也未必能曬出兩三斤出來,每斤曬好的大概能夠賣的十塊錢左右,非藥用調制的價格會更高,牛曙沒有買用來調制的藥粉,就自己調制,反正量也不多,工程消耗倒是還好。

這天山裏的人更少了,牛曙提著一個袋子走去山上,山上的黃花菜最好的采摘時間是在七八點鐘,拖到中午這些它們就會開花,一旦開花就沒用了。

而且早上這個時間點天氣也不熱,正正好。

黃花菜的葉子大部分已經枯萎了,莖稈也是,他快速的在地裏穿過,通常收完一片地只需要幾分鐘。

他每次都是從最裏面那座山頭開始往外面收,等收完之後就能順便帶著下山回家。

最裏面的山頭中間還有一個大水庫,離水庫不遠的地方種著一片片的玉米,玉米桿子很高,牛曙走進去之後就會被遮擋的嚴嚴實實。

也不只是他,還有早就藏在裏面的少年。

就是那天晚上借著給牛曙送吃的,問他要錢的那個少年,當時被小蝴蝶給敢跑了之後,安分了這好幾個月,沒想到還是沒有死心。

他知道牛曙這段時間每天都會往山上來,因為村子就這麽點大,大家有事沒事坐在一起聊的也就是這些事情,牛曙每天提著個袋子上山撿黃花菜的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。

甚至於每天從哪邊開始都有人知道。

他天還沒有亮就來這邊等著了,一看見牛曙經過就立刻把人給拉進了玉米地裏。

“這次我看誰還能來幫你,快說!你的錢都藏在哪裏了?”過去幾個月,少年染了一頭黃毛,但大概是懶得打理,頭發幹枯打結亂糟糟的,脖子上還掛著一串看著就廉價的鏈子,底下墜著一個骷髏頭。

牛曙被他反著手壓在地上,臉貼著地,鼻尖甚至能夠聞到泥土的味道。

“我沒有……我沒有錢。”牛曙還是那句話,“我哪有錢,我要是有錢還會像現在這樣嗎?飯也吃不飽……”

“你以為我會信嗎?我都看見了!你拿東西去鎮上換錢,還有你家那幾塊地換的錢!我親眼看見你收下的,我爸和我媽也說了,你明明每年拿到的錢不少,還有補貼……”

“你胡說!我根本就沒有補貼!”牛曙紅著眼大喊起來,“誰給我補貼?我一分錢補貼都沒有拿到過!你非說我有補貼,你有本事你去問問村長啊!我也想知道我的補貼在哪裏!”

大概是牛曙的反應太真實,少年楞了一下,半信半疑:“就算沒有那些補貼,那你換的錢呢?你趕緊拿出來!不然別怪我不客氣!”

他的表情變得兇狠起來,一只手掐著牛曙的後頸,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著力,牛曙的皮膚很黑,這會兒黑裏透著紅。

“那邊就是水庫,你要是再不給我就別怪我不客氣,你知不知道每年都會有人在水庫裏淹死,就算你淹死了,也沒有人會懷疑什麽!”

讓人很難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少年人嘴裏說出來的。

但這一幕卻也真真實實在曲禾面前上演著,她定定的看著,眉心緊皺著,垂在身側的手蜷縮著收緊,一旁的鄭雲峰哪怕是經手過很多案子,也見識過比這個少年年紀更小的犯人,但看著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仍舊做不到冷靜。

只有夢魘蹲在一邊,有些無聊的看著這一幕,還催促道:“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?就算夢境裏的時間跟外面的時間流速不一樣,可我們也不能在這裏待的太久了。”

小蝴蝶今天也過來了,原本是在一邊玩耍,直到聽見了牛曙的聲音才發現不對,撲扇著翅膀急急忙忙趕了過來。

結果一鉆進玉米地裏就看見這一幕。

小蝴蝶發出一聲細細的尖叫,立刻就撲了上去,又想像那天晚上那樣攻擊少年,好把他趕走。

但那天晚上是因為視線不好,少年受到的驚嚇更多,才急匆匆逃跑了。

這一次卻不一樣。

玉米地裏的光線足夠少年看見這只粉白的蝴蝶了,也足夠他伸著手去抓那只蝴蝶。

要不是小蝴蝶的身形足夠靈活,好幾次它都差點被少年給抓住了,少年的手掌遠比瘦削的牛曙要大,看著就像是輕易能夠將小蝴蝶捏死的架勢,每一次小蝴蝶的躲閃都顯得驚險萬分。

原本是小蝴蝶去攻擊少年,很快就轉變成了它被少年追殺。

小蝴蝶也很聰明,在發現這一點之後也不慌,反而更加去挑釁少年,想要將少年引開,好讓牛曙得到逃脫的時間。

不過,少年還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麽,並沒有松開手底下的牛曙轉身去追一只奇怪的蝴蝶,在揮手驅趕開蝴蝶之後,他就握緊了拳頭,將怒氣和煩躁發洩在了牛曙的臉上。

在他拳頭底下的牛曙顯得更加弱小了。

小蝴蝶再次撲了上來。

因為著急和生氣,它也控制住朝少年喊了起來:“你放開他!放開他呀!不然我就咬死你!”

和之前那一身短促的尖叫不同,這樣順暢連續的一句話讓少年再也無法忽視,他一臉驚恐的環顧了一圈四周,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出現,只有這只再次撲扇著翅膀撞上來的蝴蝶。

連同那道陌生又突如其來的聲音一起近在眼前,格外清晰。

“你是什麽東西?!”少年神情驚恐,揮舞著手將蝴蝶擋開,可是手掌無意間觸碰到蝴蝶都讓他不停的甩動雙手,像是觸碰上了什麽讓他恐懼的東西。

小蝴蝶察覺到了他的恐懼,惡聲惡氣道:“你快放開他!不許再欺負他!不然我就咬死你!”

少年這會兒再也顧不上地上的牛曙了,他松開了桎梏著牛曙後頸的手,臉色煞白往後退著,一臉恐懼:“滾開!滾開!別過來!別過來!你果然是個怪物!怪物!”

他扭頭,連滾帶爬的往外面跑去。

而牛曙也趁機爬坐了起來,伸手捂著後頸大聲的喘著氣。

可他並沒有就這麽坐著等緩過來,而是朝蝴蝶道:“小蝶,快去把他攔住!”

小蝴蝶原本是朝他飛過去的,想要關心他有沒有受傷,聽見他這句話的時候先是楞了一下,緊接著還是往少年跑走的方向追了過去。

後面牛曙也很快就爬了起來,一邊追上去一邊還在咳著喘氣,斷斷續續喊著讓小蝴蝶一定要攔住那個少年。

等牛曙剛追出玉米地的時候就聽見一聲慘叫,他一擡頭,就看見少年躺在地上不動了。
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!我就是想讓他停下來。”小蝴蝶也楞了一下,回過神來後就驚慌失措的解釋道。

它還飛到少年的臉上,不停的想要讓他醒過來。

可少年躺在那裏,始終沒有動靜。

牛曙在原地頓了一下才擡腳走過去,走到少年身邊的時候,他低著頭,道:“他的頭摔破了。”

從少年的腦袋底下,已經能夠隱約瞥見一些血跡了。

“那……那怎麽辦啊?去叫人過來嗎?你背不動他……”小蝴蝶著急的轉圈。

但牛曙蹲在那裏,低著頭,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
一邊的曲禾緊皺著眉頭,心裏隱約察覺到了些什麽。

夢魘幹脆蹲到了牛曙身邊,微微仰著頭從底下去看他的表情,這一看卻嚇了一跳。

“臥槽!”夢魘直接驚的往後一彈,指著牛曙道:“這小孩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!”

可怕的不是牛曙的表情,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表情,可他的眼裏黝黑不見底,藏著的暗色才是最讓人心驚的。

下一刻,牛曙就朝小蝴蝶問道:“你能把他拖起來嗎?”

“能倒是能……”小蝴蝶遲疑著道,“但不能堅持太久,就一下下。”

“把他扔到那裏去。”牛曙指著前面那一片在太陽下波光粼粼的水庫道。

趕在小蝴蝶開口之前,他又道:“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在乎,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,可是,小蝶,他已經知道了你會說話,知道了你是妖怪,如果他把這個事情說出去了,我根本就保護不了你,那些大人很容易就能夠做出傷害你的事情。”

牛曙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,眼淚不停的往下落,他大睜著眼睛,似乎是怕自己一眨眼眼淚會落得更兇。

牛曙道:“小蝶,我不想你受到傷害,我只有你了,你是我唯一的朋友,也是我唯一的親人。如果連你都沒了,那我該怎麽辦?我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存在下去的意思了。”

“可……可這是殺人。”小蝴蝶顫聲道。

“那又怎麽樣?”牛曙定定的看著它,“為了你,我什麽都願意,殺人就殺人,如果以後要下地獄,那也是我去下地獄,至少現在我只想要保護你!”

他說完這些就幹脆的俯身下去,吃力的抓住少年的肩膀,看樣子是打算自己來動手了。

小蝴蝶被他的話砸得懵懵的,但又感動著。

它撲扇著翅膀飛向了那個少年。

“他真的是為了這只蝴蝶嗎?”鄭雲峰看著牛曙和小蝴蝶把那個少年沈進了水庫之中,低聲問道。

曲禾抿緊了唇角,好一會兒道:“蝴蝶可以飛。”

只要它想走,隨時都能走,哪怕被發現了是妖怪,那些村民們想要對它做什麽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,更何況,這種粉白的蝴蝶在這裏很常見。

只要它不出聲,誰知道哪只蝴蝶是妖怪。

明明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情,少年也未必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,畢竟,他可是想要殺了牛曙搶錢,他應該也清楚這件事情不能隨便傳出去。

在將少年推進水庫之後,牛曙又將沾了少年血的泥土全部推了進去。

他朝小蝴蝶道:“我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,如果去了其他地方,哪裏的氣候和這裏不一樣,對你會有影響嗎?”

“當然不會了。”小蝴蝶道,“如果太冷了,我自己就會找取暖的地方,如果太熱了,我也會自己找乘涼的地方,我是妖怪,只要你能夠適應下來,我就也能適應下來。”

然而,當牛曙收拾好袋子,連剩下的黃花菜都不要了,打算回去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,剛剛走到山坡處,就看見一個老太婆坐在那裏。

老太婆手裏拿著一個西紅柿咬著,一口咬下去,豐沛的汁水就順著她幹癟的嘴唇流淌出來,她伸手隨意的抹了一把嘴,從兜裏掏出另一個西紅柿,朝牛曙問道:“小子,吃嗎?”

牛曙緊抿著唇角,原本是不想搭理她的,但是聽見這句問話,又瞥見她手裏的西紅柿,到底還是腳步一頓,走過去伸手想要將西紅柿拿過來。

但他伸過去的手因為老太婆下一句話直接頓住了。

“小子,你看起來年紀不大,心倒是挺狠的,敢殺人?”

一瞬間,牛曙的臉上露出慌亂,他飛快的收回手,拔腿就要跑。

然而看起來老態龍鐘的老太婆身手卻意外的矯捷,竟然一把抓住了他,道:“跑什麽?反正你都要離開這裏了,還不如跟老婆子我走,老婆子我見過的小孩數不盡數,還是第一次碰見你這樣的,倒是對我胃口,只要你願意跟著我,叫我一聲奶奶,以後你想要什麽有什麽!”

牛曙也是真的害怕,他根本聽不進這老太婆的話,嘴裏發出類似於獸類的低吼聲,拳打腳踢,甚至低頭想要朝老太婆咬上去,反正想盡辦法就是想要擺脫這老太婆,好趕緊跑走。

但他沒能擺脫老太婆,反倒是被老太婆捂住了口鼻,很快的就暈暈乎乎過去了。

鄭雲峰在看見這個老太婆的時候還沒有什麽反應,但是在聽見老太婆對牛曙說的話時,他的神情就變得凝重起來了,整個人都緊繃著,死死盯著這個老太婆。

一旁的夢魘察覺到他的異樣,忍不住朝曲禾問道:“他這是怎麽了?”

曲禾輕輕搖頭:“不知道。”

但她猜測這個老太婆應該也是和什麽案子有關,之前說淹死在河底的那對男女還有同夥,指不定這老太婆就是的。

果不其然,這老太婆帶走了牛曙,而小蝴蝶因為幫著牛曙處理了那個少年,以至於這會兒也昏昏沈沈睡著,只能任由牛曙被老太婆帶下了山坡。

夢境一轉,外面蛙聲一片,而牛曙縮在角落裏,在他的不遠處是好幾個擠在一起的孩子,時不時有抽泣聲傳過來,還有清醒著的孩子瞪著他這邊,眼神裏滿是憤恨。

但牛曙對這些全都視而不見,他低頭擺弄著手上的手表,眼裏滿是歡喜,當聽見腳步聲響起的時候,他第一反應就是將衣袖拉扯下來,將手腕上的手表給遮擋住,而後埋頭不動了。

“裝什麽裝?趕緊起來!”走過來的男人不是別人,正是在河底淹死的那對男女中的一個,他嘴裏叼著一根煙,穿著一件工字背心,一只手裏還拎著一瓶啤酒,朝牛曙道:“趕緊滾過去,奶奶找你!”

牛曙動作飛快的撐著站了起來,緊接著往男人過來的方向跑去。

而男人站在那裏回頭看著他,神情裏滿是不懷好意:“等這小子再養養,倒是也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
這是鄉下一個農家院子裏面,周圍是已經荒棄沒有人住的低矮房屋,在牛曙看來,這些房屋可比他以前住的屋子要好,不過,在住過更好的地方之後,這些屋子他也看不上了。

他跑去了一樓,那個把他帶回來的老太婆就在一樓坐著,桌邊圍坐了不少的人,老太婆正在抽煙,聽見動靜的時候回頭朝他招了招手,道:“小子,過來,今天晚上吃飽了沒有?”

牛曙點頭,眼神很亮的看著她:“但我還想吃夜宵。”

“哈哈哈哈,小子,過來,這裏有夜宵給你留著呢!”老太婆指了指桌上的燒烤。

牛曙立刻跑了過去,坐在桌邊大口吃了起來。

“這小子,餓死鬼投胎啊!”同在一樓的其他人看著這一幕,忍不住道。

老太婆敲了敲桌子,朝牛曙道:“小子,以後你想吃什麽都能吃,也得改改這一副餓死鬼的樣了。”

但牛曙只是埋頭吃著,並沒有去管其他人的話。

對於他來說,吃飽穿暖是他最想要的。

他怕冷,他也怕餓。

然而吃著吃著,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幹枯的手猛地扣住。

“你這是哪來的?”老太婆扣住他的手腕,死死盯著他手腕上帶的手表。

這是一塊兒童手表,紅藍色相間的超人模樣,很容易吸引到小孩子的目光。

牛曙當時一眼就喜歡上了,所以他在把那個孩子騙出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把手表拿了過去。

這會兒被老太婆抓著一問,他心裏也慌張起來,但還是努力維持著鎮定,道:“就……就是一塊手表,我看著挺……挺好看的……”

“你知道這是什麽嗎?”老太婆扯了扯唇角,要笑不笑的表情特別滲人。

一邊看著這一幕的夢魘發出和牛曙一樣的疑問:“這不就是一塊手表嗎?頂多就是兒童電話手表,有什麽特別的嗎?”

“牛曙不知道還正常,畢竟之前他一直都是在鄉下待著,很多事情不清楚,怎麽連你也不知道?”曲禾瞥了他一眼,有些無語。

鄭雲峰沈聲道:“定位。”

“對啊!”夢魘立刻反應了過來。

通常這樣的兒童電話手表一般都帶有定位,牛曙並不知道這些,他甚至於連這個手表還能打電話拍照都不知道,他只以為這就是一個手表。

直到老太婆讓大家趕緊收拾東西,死死扣著他的手,陰森森道:“小子,念在你是初犯,這次留著你這只手,要是再有下次……”

再有下次,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,但牛曙明白她的意思。

當老太婆讓他自己把手表取下來砸了的時候,他幾乎是抖著手將手表硬生生扯下來的,扯下來之後就狠狠砸在地上,朝老太婆看了一眼後提起一邊的凳子狠狠砸了上去。

手表砸裂後飛濺的碎片落在他的手背上,很快就紮出了血。

老太婆握住他的手,手指摁住那塊碎片狠狠往裏面紮去,在牛曙忍不住痛叫出聲的時候,她桀桀笑了起來,道:“記住了痛才會長記性,以後才不會再犯,小子,你要記著,咱們幹的也是拿命換錢的事情,至於用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命,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!”

雖然牛曙藏著的手表被老太婆發現了,但是他們在撤離的過程中還是遇到了一些麻煩。

警方幾乎就是在他們後腳找了過來,這也是牛曙第一次體會到真正的心驚肉跳的感覺,從此他開始恐懼穿透黑夜的那種光亮,仿佛會將他的所有罪行都照出來,將他推到公眾的面前接受審判和譴責。

他經常會在被警方圍堵的夢裏驚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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